古寺喋血

    虎啸山脉,南北走向,横贯数百里,像一条蜿蜒盘旋的巨莽,横跨在湘赣边境,成为湘赣两省的天然屏障。
    山脉东面半山腰有一个叫狮子岩的山村,三十来户人家稀稀落落的散住在十几栋乌龟壳似的毛草棚里,从南到北绵延七、八里长。
    狮子岩西北角,野藤纵横,黄莺婉转,含笑。在这花红树绿的掩映之中,耸立着一座古老的寺院。
    寺院前檐破败不堪,右墙角严重歪斜,一条三寸多宽的缝隙从左上角斜劈下来,看上去摇摇欲坠。寺门长年累月半掩半合,结满了蜘蛛网。进得门来是一口,周围长满了青苔。离天井两米远是左右各一间厢房。厢房的中间是厅堂。厅堂前摆着一张神桌。神桌表面的油漆大部分脱落,凸现出的木质严重腐烂。神桌上放着一台古式古香的神龛。
    远远望去,古寺背倚青山,面朝深壑,仿佛一只受伤的,伏在万木丛中呻吟。
    传说明朝中期,一位德高望重、武艺超群的老和尚来到了狮子岩。老和尚看到这里古木参天,风景秀丽,是天然的佛祖宝地,于是化缘在此建了这座寺院。老和尚劫富济贫,把自己的恩惠赐给穷苦。一时间,狮子岩成了远近闻名的圣地,许多贫苦子弟纷纷慕名而来,向老和尚拜师学艺。
    老和尚圆寂后,弟子把他葬在古寺的神龛下。为了纪念老和尚的恩德,大家把明孝宗赐予的纯金双龙戏珠璧及无数珍宝一起陪葬。
    神奇的传了一代又一代,一直传了五百多年。到今天,湘东赣西一带仍然在流传着……
    一
    公元一千九百八十年的夏天。
    这天深夜,雷鸣电闪,风雨大作,松涛轰鸣,地动山摇。浓密的雨水把古寺包围得密不透风。
    随着电闪照明的刹那间,一位身强力壮的大汉机警地一跃,侧身飞进古寺,踏过毛茸茸的青苔,飞步走到神桌前。他屏住呼吸,左手捏着高压手电筒,鹰鹫般的眼睛扫视着厅堂里的一切。

    他就是远近闻名的公安局刑侦队大队长林大彬。
    最近几年,古寺来了一批又一批盗宝者,企图盗走传说中的宝物。结果盗宝者都被古寺里的舞剑少女吓跑了。一时间,传奇的故事传遍了四乡八邻,也传到了公安局。
    无风不起浪。为了了解事情真相,公安局派出了以林大彬为组长的刑侦小组,要求迅速掌握情况。
   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。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雷鸣,一道强烈的闪电足足持续了三秒钟!就在这时,左厢房门口,一位俊俏的少女手握长剑,向一个蒙面大汉刺过去。
    林大彬差点叫出声来。他就地卧倒,迅速拔出手枪,瞳孔放大了好几倍,观察着厅堂里的动静。两三分钟过去了,除了风声雨声,却没有其它什么声音。林大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明明看见那惊人的一幕,怎么毫无动静呢?
    又一道闪电撕破黑漆漆的夜空,把厅堂照得雪亮。林大彬趁此机会扫视了整个厅堂。让林大彬惊奇的是,厅堂里既没有蒙面大汉的影子,也不见俊俏少女。这是怎么一回事?
    林大彬一跃而起,拧亮手电,搜遍了古寺的每一个角落却一无所获,在刚才少女刺杀蒙面大汉的地方没有任何足迹,厚厚的灰尘原封未动。
    难道真的有鬼吗?小时候,奶奶为了吓唬贪玩的小孙子,经常讲一些妖魔鬼怪的故事,说什么鬼无头无脚,来无踪,去无影,真的怪吓人的。难道,奶奶讲的故事在这里显灵了?林大彬惊嘘一声,极力想把刚才这一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,让瓢泼大雨冲刷掉。可是,他没能做到。那一幕仿佛无形的阴影笼罩着他,使他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 不过,林大彬毕竟是一位久经考验的侦察老战士。他没有被怪影吓倒。他继续在厅堂里搜索着,寻找着蛛丝马迹。他察看了一下左厢房门口处,确实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。他推开虚掩的左厢门,电光扫去,一只毛茸茸的怪物“嗷”的一声跳出窗户。林大彬打了一个冷颤。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跃出窗户,搜遍了整个后山沟,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。
    夜,显得十分的宁静。一场暴风雨过后,乌云向西北角方向退去,星星似乎也闷的慌,都眨巴着眼睛从云层中挤出来。远方的天边,露出一丝淡淡的鱼肚白。
    微风习习,送来层层清爽而沉醉的馨香。林大彬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空气,紧了紧外衣,回到古寺。借着天井上空漏下来的星光,林大彬几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:一位蒙面人正挥着铁锹在神桌前起劲地挖着。蒙面人丝毫没有觉察到有一双鹰鹫般的眼睛正盯着他。
    林大彬蹑手蹑脚地绕到蒙面大汉的背后,猛地大喝一声:“不许动!”
    蒙面大汉如闻晴天霹雳,一下子瘫倒在地。
    林大彬撕下蒙面人的面纱,原来是一个老头。只见他脸色苍白,没有一缕血丝。林大彬按了一下老人的人中,老人竟断气了。
    林大彬百思不得其解。他正在思考着如何处理这件事情,突然,左厢房里传来“咕咚”的一声闷响,好像是什么东西掉下来的响声。林大彬屏声静气,沿着墙跟朝左厢房摸去。
    厢房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那个毛茸茸的怪物又出现了。这个怪物不是四脚走路,而是两脚落地,走路的速度还蛮快的呢。怪物走到神桌前摸索着什么。突然,怪物碰到了地上的人体,“呀”的惊叫一声,转身就跑。
    林大彬听得真切,那声惊叫分明是一个女人发出的声音。他从地上一跃而起,尾随女人追到左厢房。女人正要跳出窗户,林大彬一个箭步,窜到窗口,说时迟,那时快,一把抓住女人的脚拖了下来。
    女人从地上一跃而起,飞起一脚,向林大彬踢去。林大彬侧身躲避,一个猛虎扑鹰,紧紧抓住女人的双手,女人伸展右脚倒踢过来。林大彬迅速后退一步,一招“泰山压顶”,直落在女人的肩上。女人动弹不得。
    林大彬拧亮手电,只见女人六十开外,古铜色的脸上镶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,仇恨、痛楚写满脸上。
    当林大彬押着老太婆来到厅堂时,厅堂里的老人竟不翼而飞了。
    二
    踏着绚丽的朝霞,呼吸着雨后新鲜的空气,林大彬没有一点睡意。他押着“战利品”回到公安局。
    丁局长亲自出门迎接林大彬,并提审老太婆——
    老太婆名叫白玉娥。白玉娥从小住在狮子岩。少女时代的白玉娥生性活泼,天资聪明,白天攀树登山,晚上露宿山野,练就了一身好身手。有一天,白玉娥和往常一样穿梭在山林里,追逐一只野兔。在后山的森林里,她碰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。小伙子身强力壮,像一条小牛犊。俩人认识后,都有一种相间恨晚的感觉。在那个月明星疏的夜晚,少男少女互相倾诉了爱慕之情。之后,俩人如漆似胶,同甘共苦,白天一起狩猎,夜晚相伴古寺。然而,好景不长。正当两人准备结婚时,小伙子在一次追捕野狼时,不慎失身落入万丈深渊。白玉娥如挨了当头一棒,整天整夜昏昏沉沉,魂不守舍,失去了少女的天真烂漫。在漫长的岁月里,白玉娥孤独一人,养成了寡言少语的性格。她很少与人说话,总是一个人在山林里闲逛。后来,世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她潜伏在古寺里,足不出户。她在静观外面的世界。时间像流水一样,很快就进入到七十年代。这时,她已经六十岁了。然而,世道不太平,古寺也变得热闹起来。不知什么时候开始,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来了一拔又一拔,少则两三个,多的时候十几人。白玉娥清楚,这些人都是为了那批宝藏而来的。所以,她弄来一张狼皮披在身上,表面上疯疯颠颠的样子,一问三不知,暗地里她时刻在注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。他不能辜负爷爷的遗愿,她要保护宝藏,不让宝藏落到坏人的手里。她的行为,吓跑了一批又一批寻宝人。想不到今天却落在公安人员的手里。
    丁局长和林大彬对视了一下。丁局长很诚恳地对白玉娥说:“你信得过我们吗?”
    白玉娥沉思了片刻,点了点头,说:“我相信!我活了六十年了,经历了许多动荡时期,军阀混战,祸国殃民,国民党蒋介石是一伙彻头彻尾的卖国贼,共产党解放了全中国,让全国人民过上了好日子。虽然我不信仰马列,但我知道共产党是好人。”
    原来,白玉娥是老和尚得意门徒白大侠的十五代孙子白平暴的孙女。白平暴是清朝末年远近闻名的武林高手。他继承祖辈的遗嘱,坚守古寺,保护那批珍贵的宝物。1896年,白平暴正当风华正茂,血气方刚。一天,一伙盗贼窜进古寺,挥锹舞铲,把厅堂挖得面目全非。从山上打猎回来的白平暴怎忍心佛祖受到如此的强暴?一种神圣的责任感涌上心头。他怒不可遏,飞身上前,扫倒前面三个盗贼。盗贼们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就被白平暴打得屁滚尿流,跪在地上求饶。
    待盗贼走了之后,白平暴用双手掘地三尺,白花花的金银财宝珍珠玛瑙耀眼夺目。他掀起一块石板,一对双龙戏珠璧金碧辉煌。白平暴捧着宝璧,跪在神桌前,说:“和尚大师,祖辈们,只要平暴在一日,我就决不让盗贼盗走宝物!”
    五十多年过去了,白平暴在古寺守了五十多年,由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。他有一个儿子叫白微乐。然而,白微乐替白家生了一个丫头。在孙女刚会走路时,白平暴就教孙女习武。十多年后,孙女出落得像一朵山茶花,武艺也一天比一天精湛。

    1946年,白平暴八十大寿,祖孙三代齐聚一堂,共祝爷爷满福满寿。
    傍晚时昏,一股浓云从西南方席卷而来,仿佛一口黑锅扣在古寺的上空。顿时,雷声隆隆,狂风大作,大雨倾盆而下。
    朦胧的雨雾中,几个人影幽灵般的窜进古寺。他们头裹黑巾,拿着锹铲之类的工具,企图盗窃宝物。
    白平暴和白微乐双手紧握长剑,威风凛凛地站在神桌前,只要歹徒敢上前一步,就叫他毙命。
    一位蒙面人说了声“上!”,旁边几个“嗷”的一声扑上来。
    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在古寺厅堂展开了。
    白平暴大喝一声“找死”,银剑一挥,一个歹徒应声倒下。这时,又一个歹徒拿剑从旁边斜刺过来。说时迟,那时快,白平暴纵身跳起,一个“鹞子翻身”,挥剑直刺歹徒胸膛。歹徒来不及哼一声就倒地毙命了。
    几十个回合后,白平暴、白微乐直杀得歹徒鬼哭狼嚎,狼狈逃窜。有一个歹徒不死心,在退到左厢房门口时,看到白玉娥顿起歹心。他怪叫一声,猛地挥剑刺向白玉娥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白玉娥手舞长刀,刺进歹徒的心脏。与此同时,一道银亮的闪电划破天空,把厅堂照得彻亮,紧接着,仿佛是厅堂内发出的一声沉闷的响声,又好像是天边爆炸的一声巨响,惊天动地,把古寺厅堂里的人悉数震倒,顿时,厅堂内一片死亡般的宁静。
    几分钟后,白玉娥从昏迷中醒过来。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。她的头很痛。她挣扎着爬起来,见爷爷和父亲都倒在地上。白玉娥扶起爷爷。白平暴睁开微弱的双眼,看到歹徒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,脸上露出笑容:“好!好!天公有眼,雷劈这伙没良心的盗贼!”
    突然,白平暴的目光落在神桌前的地面上。埋藏宝物的地方露出一个大坑,金银财宝散落一地。白平暴差点昏过去。白玉娥扶着爷爷走到坑前,只见白微乐双手紧紧地捏着歹徒的勃子,而歹徒的短剑却刺进了白微乐的身体。
    白平暴老累纵横。他颤抖着双手拔出短剑,说:“好样的!白家对得起佛祖了!”

    白平暴安顿好儿子后,察看着大坑的情形,松动的泥土不象用锹、铲之类挖的,而是来自内部的力量。那么,内部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将这么坚固的泥土松动呢?白平暴和白玉娥用力掀开石板,龙璧安然无恙。白平暴捧出龙璧,指点给孙女看,说:“这就是明孝宗赐给老和尚的双龙戏珠璧,价值连城。有多少人想盗走它呀!是我们白家的祖祖辈辈用鲜血和生命保护了它。今天,你父亲为了双龙戏珠璧又付出了生命。”
    白平暴一边说,一边望着白玉娥,语气变得很深沉:“孩子,我看来也不行了。保护宝藏的重任就落在你的身上了。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心意,更不要辜负了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啊!”
    白玉娥手捧龙璧,高举过头,面朝神桌,说:“请爷爷放心。孙女在,龙璧在!”
    两年后,白平暴溘然长逝。这时的白玉娥年仅十六岁。
    之后,古寺发生了一件怪罕的事情,每逢风雨交加,雷电轰鸣,左厢房门口就会出现白玉娥刺杀歹徒的怪影。起初,白玉娥很害怕,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。虽然弄不明白事情的真相,但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,而且,怪影也帮了白玉娥的大忙。那些盗宝者目睹这一幕,吓得屁滚尿流。怪影的事情一传十,十传百,在湘东赣西一带越传越怪,越传越神,都说这是佛祖显灵,神仙保佑。古寺也成了神仙显灵的地方,被外地人吹得神乎其神!
    三、四十年时间里,白玉娥夜宿古寺,昼行狮子岩,寻野果,猎野兽,偶尔到附近的肖家冲去讨点米食。近几年来,古寺却发生了三起流血事件,都是在零晨三点到四点之间。为这件事情,白玉娥猎守了近一个月的时间。
    三天前的一个晚上,月黑风高,夜深人静。白玉娥潜伏在大门左侧的旮旯里,鹰鹫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厅堂。
    天气异常闷热,厅堂里散发出极其难闻的腥臭。蚊子在脸上、身上肆意地吮吸着她的血,但是她未发出半点呻吟,咬紧牙关顶住着。
    好不容易挨到零晨三点。三点一刻,左厢房的门“吱呀”的一声响,一个人影伴随一股凉爽的清风闯进了大厅,来到厅堂的神桌前。黑影仅呆了三四秒钟便返身跃进左厢房。速度之快,动作之敏,是白玉娥所无法想象的。白玉娥一个鲤鱼打挺,跃身而起,追到左厢房,却不见黑影的踪迹。她回到神桌前,一张雪白的纸条映入眼帘。她忐忑不安地摊开纸条,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“今晚要当心”五个字。
    白玉娥如坠五里云雾中。她不知道送纸条的人是谁,也不知道今晚要当心什么事。正在她弧疑时,从左厢房里传来“咔”的一声响。白玉娥连忙躲在阴暗处,屏声静气地观察左厢房的动静。
    一会儿,一团怪影摸索着来到厅堂,站在中央,嘴里发出一声尖刺的怪叫“啊——哟!”声音传出去好远好远,听起来令人毛骨粟然。
    白玉娥微微一颤,从地上一跃而起,挥剑直刺怪影。然而,怪影没有还手,却浑身发抖。白玉娥用剑一拔,怪影不击自倒,嘴里不停地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。
    白玉娥点燃蜡烛一看,原来是一个男子汉,一个披着狼皮的男子汉。他的腋下受了伤,正在流血。他脸色惨淡,眼睛紧紧的盯着白玉娥,仿佛在向她求救。
    白玉娥一边帮他包扎伤口,一边询问他的情况。原来男人叫黑豹子,是肖家冲人。他在山上打猎时,被牛牯佬抢了包,还刺伤了他。然而,由于黑豹子伤势过重,流血过多,在还没有说出牛牯佬是谁时就断气了。
    三
    上午十点整,公安局会议室里。
    丁局长与林大彬交谈几句后,深沉地说:“根据白玉娥提供的情况,我们兵分两组。林大彬与白玉娥一起,重点到古寺去守护宝物,抓住盗贼。刑侦科的马大钟、玲兰与刘叶春为一组,任务是调查牛牯佬和黑豹子的真实身份。”
    马大钟等三人来到肖家冲。他们拿出黑豹子的照片给老俵们看,问见过这个人没有。
    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提供,照片上的人是冯家坳的冯金民。
    经过了解,冯金民人高马大,是远近闻名的猎手。由于他打的猎多,且耿性坦诚,忠厚老实,所以结识了许多购货商,有张口的肖金平、赣西的梁力秋,还有山外的一个购货商。
    马大钟一行三人不辞辛苦奔波了七、八里山路,来到冯家坳冯金民家。
    冯金民妻子李春花三十多岁,一位标致的山村妇女,娴淑,大方,眼睛里流露出许多忧郁。她热情地接待了马大钟等人。
    当李春花了解到马大钟的来意时,她说冯金民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,虽然以前也有类似的情况,但以前冯金民都会打电话告诉她什么时候回家,然而,这次没有来电话。
    当问到牛牯佬是何许人时,李春花就意识到丈夫出事了。她迫不及待地追问她丈夫到底出了什么事。
    马大钟把冯金民遇害一案告诉了李春花。李春花当即昏过去了。
    马大钟等人手忙脚乱了一阵子,才把李春花弄醒。她泪流满面,哭诉道:“这是我造的孽啊!”
    原来,早在1976年秋天,十年动乱刚刚结束,李春花高中毕业在家待业。当时的李春花年仅十八、九岁,出落得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,水灵灵的,是远近山乡的美女。一天,公社团委书记何峰叫她去公社说有要事商量。李春花早就听说村里的团支书提拔到公社搞脱产干部去了,村团支书位暂时空缺。难道老师是要我做村团支书?然而,提起何峰,李春花心里总是结着一块疙瘩。何峰,野名牛牯佬,32岁,两年前在乡中学教书,做过李春花的班主任。他被李春花的美貌吸引住了,经常借补课为由,对李春花动手动脚。去年,在他表哥(县政府办公室主任)的帮助下,他被调到公社任团委书记。任职期间,曾多次到学校找李春花,许诺她只要跟他好,决不会亏待她的。

    李春花自知这是个陷阱,但善良、淳朴的女孩还是来到了公社。
    何峰果然是要她做村团支书。李春花受宠若惊,发誓努力工作,以报答何峰的知遇之恩。何峰以此作要挟,强行奸污了李春花。在以后的一段日子里,何峰以各种理由诱奸李春花。李春花想报案,然而一个姑娘怎么开得了口呢?何况,自己刚刚做上村团支书,自己的前途就系在何峰的身上。就这样,李春花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,一年又一年。她为此曾先后打过四次胎,医生已经给她下了最后通牒,如果再这样下去,就会导致终身不育。终于有一天,李春花不忍何峰的兽性,来到法院起诉何峰。何峰以自由恋爱为由,为自己作辩护。然而,法律是神圣的。经过取证调查,何峰被撤消公社团委书记职务,判处五年有期徒刑。

    李春花自知蒙冤,然而在乡亲们看来这是大逆不道的,所以,她觉得没有脸面见人。于是,在一个夏天的黄昏投河自尽,刚好被打猎回来的冯金民看到,把她救了上来。后来,李春花就嫁给了老实巴交的冯金民。婚后,冯金民夜晚外出打猎,白天帮李春花打理家务,两口子生活和睦。一年后,他们生下了一个宝贝儿子,日子过得有滋有润。
    然而,这样的生活没过多久,就被刑满出狱的何峰打搅了。一天,何峰寻到冯家坳,找到李春花,又一次强行奸污了她。李春花有苦说不出,只盼望丈夫早点回来,把他撵走。直到傍晚时昏,冯金民才扛着猎物回家。何峰恬不知耻地自称是李春花的表哥,生活上遇到一些困难,要向冯金民借点钱。不明真相的冯金民二话没说借了钱给何峰,并留何峰在家过夜。李春花强咽苦水,干巴巴地看着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欺骗丈夫。
    不到半个钟,何峰就从冯金民的口中知道,这个“表妹夫”心地善良,老实可欺,于是故弄玄虚,吹嘘道,他在城里有多少多少好朋友,特别是外贸局的小叔子掌握着全县的农副产品外销权。他建议与冯金民联手,冯金民打到的猎物交给何峰出卖,所卖得的钱三七分成。冯金民哪里知道何峰的用意?他高兴地说:“那就有劳表哥啦!”
    冯金民上了一个大当。何峰把卖来的钱三成给冯金民。冯金民问是怎么一回事,何峰振振有词:“我们不是说好了吗?三七分成啊!何况,现在要保护野生动物。我去卖这些东西时还得东躲西藏。”李春花担心丈夫吃亏,总是安慰丈夫,钱是身外之物,不值得与这样的人计较,并暗示丈夫不要与他太接近,以免招受不测。冯金民眼巴巴地望着何峰白白地夺取自己的劳动果实却忍气吞声,无可奈何。然而,李春花万万没有想到,这一天果然来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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