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心它拍肩

    谁在拍我
    凌晨四点,网吧里的人大都昏昏欲睡,只有寥寥几个精力旺盛的人还在专心地打游戏。
    许文海趴在柜台上,脑袋就像招财猫的手一样,下去,上来,下去,上来……他实在太困了。白天上了一天的课,晚上又没有休息,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。他知道自己不能睡,万一有人丢了东西,老板一定会扣他的工钱。但他的眼皮根本不听使唤,沉重的像是灌了铅一样。他拿起笔,准备在胳膊上扎一下,让自己清醒些。突然,“啪”,也不知是谁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,吓得他一下子坐了起来,瞌睡在瞬间全都消失了。
    “谁?”许文海回头一看,背后空荡荡的,一个人也没有,那刚才拍他的人是谁?
    一股不属于夏季的阴森寒气弥漫在他身边。就在他惊慌害怕时,又是“啪”地一下,他的肩膀再次被人拍了一下。这次他看清楚了,拍他的是一只惨白的人手,青筋暴凸,指甲又长又锋利。那只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,迅速藏匿到了黑暗中。
    “鬼啊!”许文海失声叫了出来,奇怪的是,那些顾客好像听不到他的叫声,该睡觉的睡觉,该打游戏的依旧在打游戏。
    那个鬼是针对他未的?许文海心惊胆战地从柜台里跑出来,从门后拿了一把扫帚,死死地盯着柜台。一分钟过去了,什么动静也没有。许文海刚放松警惕,“啪”地一下,他的肩膀再次被拍响了。
    “啊!我和你拼了……”许文海挥舞着扫帚,狠狠地朝身后打去,但这一下却打空了,这说明他背后没有人。当他转头的时候,却发现肩膀上“长”着一只断手。断腕处鲜血淋淋,有一截白骨露了出来,赫然是刚才拍他的那只手。
    原来,这只是一个鬼手。许文海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了,他大着胆子抓住那只断手,想将它从自己的肩膀上扯下来。然而,那只断手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,迅速将指甲猛地一下插进了他的肉里,疼得他“嗷嗷”直叫。
    许文海咬紧牙关,一把抓住那只断手,猛地将它扯了下来。与此同时,那断手将他肩膀上好大一块肉给“咬”了下来,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。他还没来得及喘气,那只断手又朝他扑了过来。
    “救命……”许文海害怕极了,踉跄着朝最近的一个正在打游戏的年轻人跑去。
    年轻人戴着耳机,听不见许文海的声音。
    许文海加快脚步,就差几步就要到了。就在此时,那只断手追了上来,在他的肩膀上“啪”地拍了一下。许文海只觉得脚步一下子变轻了,走路都轻飘飘的。他好不容易跑到年轻人跟前,用手去拍那个年轻人的肩膀,然而,他的手竟然穿过了年轻人的身体。
    这、这是怎么回事?许文海惊愕地瞪大眼睛,但更令他震惊的是,当他回头时,发现了另一个自己。那个“我”躺在地上,一动不动,那只断手拖着“我”,一点点儿消失在黑暗中。他突然意识到,自己的魂魄和肉体分离了,也不知道那只断手要把他的肉体拖到哪里去。
    它拍肩
    许文海急坏了,一下子扑了过去,但他的手触碰不到自己的肉体。那只断手对他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,像是在向他炫耀什么。然后,那只断手将他的肉体拖进了柜台里,他的脚进去了,然后是腿、腰、胳膊……
    许文海焦急地飘到那个年轻人跟前,说了声“对不起”,便一下子冲进了那个男生的身体里。
    许文海的魂魄暂时控制住了那个男生的身体,他用那个男生的手机给室友苟啸打电话,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,就是不见苟啸接电话。
    “快接电话啊……”许文海急得直跺脚,他忍不住往柜台那边看了一眼,只见那只断手正一蹦一跳地朝他“跑”过来。
    “别过来,别过来……”许文海惊恐地蜷缩在椅子上。
    “喂?许文海,你怎么了?”手机掉在地上,许文海没有听到苟啸的声音。他的魂魄一下子被那只断手从那年轻人的身体里拽了出来,然后,他完全失去了意识。
    与此同时,苟啸听电话里传未了一阵许文海惨叫的声音,意识到他出了事。他一骨碌坐起来,披衣下床,将另外两个室友刘桦和郭一山都叫醒了。
    刘桦和郭一山揉着惺忪的睡眼抱怨道:“大半夜的,你抽什么疯呢?”
    苟啸用最简短的话将接到许文海电话的事情说了出来:“许文海肯定出事了,我们得赶紧去救他。”
    “可是现在还不到五点,网吧的门都没开呢。”郭一山说。刘桦甚至在怀疑,网吧里那么多人,许文海为什么不向那些人求救,反而给苟啸打电话?苟啸有一丝犹豫,但最终,还是决定去找许文海。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。几个人从学校里翻墙出来,来到明月网吧门口,大门紧闭,街上冷冷清清。
    苟啸给许文海打电话,电话关机了。“哐哐哐”地敲门,也无人回应。
    “肯定是许文海那小子逗我们玩的。”刘桦不满地发着牢骚。
    话音刚落,“啪”地一下,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。“你干什么?”刘桦以为拍他的人是郭一山。
    “什么干什么?”郭一山被问得莫名其妙。正想抱怨,突然,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,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,“刘桦小心!”

    伴随着郭一山的大叫,一个影子“嗖”地一下从刘桦的肩膀处擦过,“啪”地一下拍在了郭一山的肩膀上,赫然便是那只断手。
    胆小的刘桦已经吓得瘫坐在地。郭一山虽然也很害怕,但他有一个重要的发现,一定要告诉荀啸。
    “荀啸……”郭一山刚叫了一声,突然看到那只断手将瘫软的刘桦拖走了。刘桦吓得“哇哇”大叫,郭一山一下子扑过去,将刘桦的腿拽住。与此同时,苟啸也赶了过来。
    那只断手见他们人多势众,便丢了刘桦,逃之天天。
    “一山,你和刘桦不能再呆在这里了,快点儿回宿舍去吧!”苟啸说。
    郭一山疑惑地问:“为什么?我们俩走了,那你呢?”
    苟啸迅速将原因说了出来:“你们知道,我平时喜欢逛一些灵异论坛,懂得一些灵异禁忌。就比如人的肩膀,是不能随便被人乱拍的。我们的双肩上有两把阳火,可以驱阴避邪,如果有人在我们的肩膀上拍一下,就会将阳火拍灭。特别是到了晚上阴气很重的时候,阳火灭,鬼魂就可以靠近我们了。你们两个都被那只断手拍了一下,阳火已经很弱了,留在这里会很危险。”
    “啊?”郭一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,“那、那我们就先走了,荀啸,你小心点儿。”
    跟踪荀啸
    郭一山走出去一段路才突然想到,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记告诉苟啸了。于是,他让刘桦先回宿舍,可刘桦说他一个人害怕,无奈,他只好带着刘桦返回明月网吧。
    当他们快走到网吧门口的时候,却发现苟啸和那只断手面对着面。那只断手在地上写着什么,苟啸往地上看了一眼,竟跟着那断手走了。
    “天呐!苟啸竟然……”刘桦惊恐地瞪大眼睛,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,“荀啸竟然跟着那只断手走了!”
    “走,我们偷偷跟上去看看。”郭一山提议。
    刘桦虽然很害怕,但更好奇荀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?于是,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跟上了苟啸。
    他们跟着荀啸来到网吧隔壁的小院,只见那只断手顺着一棵大树爬了上去,然后顺着大树的枝干爬到了网吧二楼的窗口。原来,这只断手是为苟啸引路啊。
    郭一山松了一口气,同时,他想起那个很重要的发现——拍他的那只断手五指蜷在一起,手里握着什么东西。但是,眼前的这只断手为什么手里没有东西?是它把东西给了苟啸,还、还是说有两只断手存在?
    就在他思考之际,荀啸已经爬到了树上,眼看着就要从窗户爬进去了。郭一山突然像离玄的箭一般冲了上去,一把拽住荀啸的裤腿说:“你给我下来!”
    苟啸被拽了下来,略显吃惊:“你们怎么会在这儿?”
    郭一山正准备说什么,背后突然传来刘桦“啊”的一声惨叫。两个人同时朝刘桦看去,只见刘桦的腹部被从两边撕开,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肠子和内脏。在那些肠子中间,有一只惨白的手慢慢伸了出来,一把揪住一截肠子,使劲一拽,“扑哧”一下,鲜血混合着液体喷溅出来。
    “救、救我……”刘桦将希望之手伸向他们,双腿失去了力气,“扑通”一下栽倒在地。
    郭一山和荀啸同时扑了过去,只见刘桦肚子里的那只手已经不见了踪影,刘桦的身体也渐渐变得冰冷。
    “苟啸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,那只断手为什么要为你引路,它为什么要杀死刘桦?”郭一山一把揪住荀啸的衣领,怒气冲冲地质问。
    苟啸很沮丧地说:“不、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紧接着,他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。
    原来,为荀啸引路的那只断手,竟是他们的室友许文海的。许文海在临死之前给苟啸打电话,并不是为了求救,而是要告诉苟啸,千万别来这家网吧。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,就被杀死了。许文海知道荀啸一定会来救他,为了阻止他们,便将魂魄凝聚在断手里,从二楼的窗户爬了出来。
    然而它还是晚了一步,荀啸他们已经到了网吧门口,那断手鬼正趁机偷袭他们。许文海想要阻止那断手鬼,狡猾的断手鬼躲进了刘桦的身体里,而拍郭一山的断手实际上是许文海。

    许文海知道实情,但它无法说话,只能将刘桦拖走,想办法将断手鬼逼出来。可惜的是,荀啸和郭一山合伙对付它,它没办法,只能暂时躲开。
    至于后来,郭一山看到断手给荀啸写字的那一幕,实际上是许文海在将事情的真相写给荀啸。
    网吧一幕
    “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的。”荀啸一口气说完,又问道,“一山,你有什么重要的发现要告诉我?”
    郭一山看着刘桦的尸体,呜咽着说:“我当时发现拍我肩膀的那只手里面有什么东西,都怪我当时没有及时告诉你,才害得刘桦……”
    拍郭一山的那只断手是许文海,许文海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呢?那东西后来去了哪里?一种不详的预感莫名地袭上了荀啸的心头。正当他疑惑之际,他的肩膀突然“啪”地被拍了一下。他条件反射地跳起来,只见拍他的是一只惨白的断手。
    这只断手到底是许文海还是那断手鬼?那断手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,“嗖嗖”地在地上写了几个字:我是许文海,快跟我来,里面的人很危险。
    断手写完之后,顺着大树爬了上去,钻进了网吧里。荀啸和郭一山对视一眼,迅速爬到了大树上,从窗口爬进网吧。当看到眼前的场景时,他们惊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只见所有的电脑屏幕里都有一只惨白的人手伸出来,那些手有的高度腐烂、有的缺了几根手指、还有的只剩下了森森白骨,更有甚者,被血染成了红色。鲜血顺着电脑屏幕流下来,“滴答、滴答——”
    眼前的场景,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。郭一山退到荀啸身后,不由地颤抖起来。而荀啸注意的是,那些手统一做着一个动作——手心向下,五指张开,就像刘桦临死前伸向他的手一样。刘桦临死前的手势是在向他求救,难道这些手也是?
    “许文海,你在哪里?”荀啸喊了一声,回答他的只有一阵不知来自哪里的“咯咯”冷笑声。就在这时,身后的窗户“啪”地一下关上了,网吧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。一阵诡异的冷笑声从空灵处传来,听得人头皮一阵发麻。
    郭一山紧紧地抓着苟啸的胳膊,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,“吧嗒”一下,微弱的火苗照亮了一小部分地方。循着火光,他们看到,那些从液晶显示屏里面伸出来的惨白人手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焦黑色。
    郭一山失声叫了出来:“这、这些手怎么像是被烧焦了一样?”
    “你说的没错。”突然,黑暗中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。“吧嗒吧嗒”,一个黑影渐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,竟是死去的许文海。许文海双眼呆滞无神,面色铁青,一只手没了,鲜血虽已凝固,但裸露在外的白骨依旧触目惊心。
    “你不是许文海,你是杀死他的那个断手鬼?”荀啸大着胆子说。
    “许文海”咧嘴一笑:“没错,我只是借了他的身体而已。但有一点你说错了,我不是一个鬼,而是很多个鬼魂的结合体。”
    苟啸和郭一山听得一头雾水。“许文海”耸耸肩,说道:“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吧?让我来慢慢告诉你们。”
    我叫卫坤,生前是一名学生。在一次学校组织的旅游中,大巴车掉进了河里,当时车子还没有完全沉入河中,车里很多同学从窗户爬出来,站在车顶向人们求救。可是,由于出事的地方非常偏僻,四周一个人也没有。车子慢慢地沉入水底,车里的人无一生还。死后,我们的魂魄凝聚在了一起,“希望之手”是我们的执念,哪里需要帮助,我们就会以“手”的形式出现在哪里。
    半年前,这家网吧里发生过一场火灾,很多顾客被烧死在里面。事后,网吧老板请了个道士做了一场法事,将那些人的魂魄全部禁锢起来。这些电脑里的手就是那些被禁锢的亡魂,你们看,它们在感谢我们呢。
    卫坤说着,“哈哈”大笑,语气突然变得低沉:“但是,我们在阳间游荡了太久,鬼力十分虚弱,必须依靠活人的阳气才能增强我们的鬼力,才能去帮助那些被囚禁的鬼魂。而许文海一个人的阳气根本不足以支撑那么多鬼魂的鬼力,所以,我们要杀死更多的人,来获得更多的鬼力。你、还有你,都将成为我们补充鬼力的‘粮食’。”
    无畏之战
    “一派胡言!”苟啸愤怒地打断它的话,“你们为了帮助那些鬼魂,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,这根本就是害人,不是帮人。”
    “不是的。”卫坤愤怒极了,眼睛瞪得大大的,像是要爆出来一样。
    荀啸和郭一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,背贴到了冰冷的墙上。他们手拉着手,为彼此鼓劲儿,面对邪恶,不能畏惧。
    卫坤的五官突然变得狰狞起来,两颗锋利的獠牙裸露在外,嘶吼着朝他们扑了过去。苟啸迅速扯下键盘,猛地朝卫坤头上砸去。与此同时,郭一山一把将窗帘扯了下来,将卫坤盖住。
    趁卫坤挣扎之际,二人迅速跑到门后,拿了扫把和拖把当作武器。此时的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,即使不开灯,也能将网吧里看得一清二楚。只见卫坤已经从窗帘下爬了出来,手脚并用,像野兽一般,嘶吼着朝他们扑了过来:“你们这两个自私的人,我们明明是为了其他人好,你们却说我们是在害人,我们要把你们这两个自私鬼杀死……”
    眼看卫坤就要扑上未了,两个人吓得闭着眼睛大叫了一声,挥舞着武器,但却打了空。当他们睁开眼时,只见一只惨白的断手死死地掐着卫坤的脖子,而那只断手,赫然便是许文海的。
    许文海的身体被那些鬼魂霸占之后,他的魂魄只能跻身在这只断手里了。
    郭一山说的没错,许文海拍他的时候手里的确握着东西,是被网吧老板禁锢的亡魂中的其中一个。那亡魂由于被禁锢得太久,鬼力十分弱小,无法独自行动,只能借助许文海的那只断手。
    许文海将那亡魂带出来,原本是要让亡魂告诉那些狂妄自大的鬼魂,它们没有怪罪过任何人,只想早点儿投胎转世。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行动,卫坤就杀死了刘桦,以及网吧里的那么多顾客。而且,那些从电脑屏幕中伸出来的亡魂的手,根本不是它们自愿的,只是它们迫于卫坤的淫威而己。许文海说服那个亡魂,那个亡魂又说服其他亡魂,最终,它们决定一起对付卫坤它们。
    现在的这只断手,已经不是许文海一个人的魂魄,而是十几个亡魂的凝聚。两大鬼魂团体之间的战斗,才刚刚拉开帷幕。而此时,一缕亮光从窗外照了进来。黎明的曙光正在慢慢照亮黑暗,胜利,还会远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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